夜夜流光相皎洁
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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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店宗旨:小甜饼,甜又甜,把甜掉牙进行到底……

故人归

刃逸cp,尝试一下不同的文风,肯定是HE结局,请放心食用!

 

 

站在南羽都的临渊台上,风天逸有种恍若梦中的感觉。

“羽皇……陛下,您可算是回来了!”裴钰大步流星走过来,虽然在称呼上纠结了一下,也难掩他发自内心的欢喜。

风天逸对此完全没有同感,倒是很想朝他翻白眼。

这也怪不得他,要知道裴助理是他老爹忠实的狗腿子,平时没少打各种小报告,是风大少吃喝玩乐,混吃等死的头号障碍……

因为夜晚经常有玩游戏或泡吧等活动,风少上班迟到这种事当然很正常。

然而今天一进办公室的门,风天逸就被他老爹,南羽都集团的风董事长堵了个正着。

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老爹挥舞着鸡毛掸子追打,简直把脸都给丢尽了,风天逸就恨得牙痒痒的。

绝对是裴钰给他老爹通风报信了!否则他怎么能卡时间卡得那么准?

风天逸觉得,向从灵介绍给他的这个游戏哪里都好,唯一的败笔就是在游戏中还要看到裴助理这张脸……

并不知道羽皇对自己意见多多的裴侍卫高兴地唠叨着:“陛下前两天还提起您,要知道您回来了,准高兴得不行……”

埋首于奏折中处理政务的前摄政王,现羽皇风刃在见到风天逸时,那表情似乎以为自己在做梦……

在意识到他看到的并不是幻觉时,风刃猛地站了起来,完全不在意因为他的动作掉到桌下去的折子。

“天逸!你回来了!”

向来风姿卓然的风刃眼角已经有了皱纹,白发似乎也多了,风天逸突然觉得有些愧疚。

他还记得第一次在游戏中见到摄政王时,阅尽各色帅哥美女的风天逸也不由得震惊了,虽然那时他还是刚出生的团子一枚……

羽族的设定就是颜值超高,羽皇更是澜州第一美人,但和羽皇的昳丽不同,摄政王风刃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,睥睨天下的不屑一顾……

风天逸不由得想起了风华绝代这个词,似乎再适合这个人不过了……

向来懒得出奇的风大少居然会用形容词,他的语文老师如果知道了,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……

风天逸难得地反省了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太过了。

嗯,为了一个女人扔下南羽都远走高飞,这绝不是他的错,都是游戏剧情的设定太脑残!

要知道他对那位星流花神实在是兴趣缺缺,先不说他风天逸向来不爱红颜爱蓝颜,就算他喜欢女人,这种清粥小菜也根本不是他的菜!

何况那个易茯苓还和霜城集团的少总白庭君的未婚妻长得一模一样,也只有白庭君那种呆子才会喜欢这种清秀小花……

风大少觉得,如果能让他自己作主的话,他更想和这位皇叔一起远走高飞,作一对神仙眷侣……

并不知道侄子正在想入非非的风刃吩咐裴钰准备宴席,拉着风天逸吁寒问暖。

风天逸握住风刃的手,一脸内疚道:“皇叔,都是侄儿太任性,一走了之,害皇叔如此操劳……”

“天逸,你长大了,”风刃微笑着看着自家侄子,“这次回来,你还走吗?”

风天逸感觉到被他握住的手微微僵硬,显然现任羽皇陛下颇为紧张。

前摄政王向来是冷静沉着的,无论何时何种境况都镇定自若,风天逸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样紧张。

心里不由得微微有些酸涩,风天逸咬了咬牙,“皇叔,这次回来,我就不走了……”

“太好了!”风刃大喜过望,一迭声地吩咐着:“裴钰,赶紧让人收拾打扫下祁阳宫,再给羽皇另外赶制衣物!”

裴侍卫欲言又止,见风刃满脸喜悦,还是低头应了。

风天逸却注意到了他的神色,他撇了撇嘴,看到自家老爹的忠实走狗裴助理在游戏中居然对皇叔忠心不二,总觉得怪怪的……

“皇叔,我已经不是羽皇了。”风天逸叹了口气,“天空城之战后,我一走了之,全靠皇叔主持大局,才有羽族如今的局面,这皇位我不能,也不会再坐……”

“天逸……”风刃双眉微蹙,“你才是先皇指定的继承人,天空城之战时,情况危急,你又下落不明,我暂居皇位是为了稳定人心的权宜之计,如今你已经归来,怎么还能窃居皇位……”

“皇叔,”风天逸对风刃露出一个艳丽的笑容,“你不用再说了,若是想要我留下来,你就休要再动这个念头……”

风大少暗搓搓地想着:羽皇我是不会再做了,但羽后的宝座不是还空着吗?

“也罢,这事以后再说吧。”风刃叹了口气,转念一想还是先把人留下来要紧,这侄儿向来任性惯了,随心所欲,他若是一气之下又离家出走可怎么办?

羽族的臣子们发现,羽皇陛下最近心情非常不错。

自天空城之战后,已经很久没见过风刃笑过的大臣们对着总是如沐春风的羽皇,总觉得有点战战兢兢。

耳目灵通的人暗暗交换着消息,听说星辰号停靠在临渊台边了……

这意味着什么,大家自然心知肚明。

难道坐在皇位上的人又要换一次吗?

直到羽皇封前羽皇风天逸为宁王,这些暗潮涌动的流言才暂时沉寂下来。

下了朝的风刃踏进宣勤殿门时,就看到风天逸对着镜子唉气叹气。

风刃心里一沉,风天逸莫不是对被封为宁王有什么不满?

“裴钰,有没有不伤头发的染发剂?”前羽皇,现宁王风天逸摸了摸自己的头发,向站立在一边的裴侍卫问道。

总觉得白发严重影响了自己的美貌值,说好的光鲜亮丽的妖艳贱货风格呢?

风大少打算着是不是换个造型比较好?但不管怎样,得先把一头白发染回来!

“这个……恕微臣没听说过……”

“真是孤陃寡闻,连染发剂都不知道!”风天逸对他的反应很不满。

裴侍卫简直满头黑线:不要说羽族了,整个澜州也没听说过有人需要染头发,没有需求自然不会有染发剂这种东西了……

“裴钰,去找薛襟问问吧,或许他有法子。”风刃一边走到风天逸身边,一边吩咐着。

“是,陛下。”裴钰赶紧退了出去,并打定了主意非得在薛襟那里耗到晚上下班不可,宁王这祖宗真是比以前还要任性难缠了,服侍他这活儿实在是难度太高了!

裴侍卫还在暗搓搓地打算着,是不是要提醒下羽皇,虽然向从灵、月云奇他们四个都不在了,宁王身边也不能没个心腹跟着,得好好给这位王爷选一选身边的人才行……

“天逸,这些年苦了你了。”摸着侄儿那头滑顺的长发,风刃不由得心下酸涩不己。

他亲眼看着侄儿从襁褓中的婴儿,成长为风华正茂的少年。

只是去了一次霜城,风天逸不仅失去了双翼,还白了一头乌发,怎能叫风刃不心痛如绞?

“放心,我定会想办法让你重新长出翅膀。”

风天逸不太明白,他只是想染下头发,为什么皇叔的思维会发散到他的翅膀上去?

“皇叔,这谈何容易……”宁王殿下想了想,“还是先解决我头发的问题吧。”

“好好好,你高兴就行。”风刃一脸的宠溺。

宁王殿下的头发终于变成乌发时,薛襟松了一口气,擦了擦头上的汗,折腾了这些时日,总算是把小王爷要的染发剂给研究出来了。

风刃特地让尚宫局安排了一个心灵手巧,擅长给人打理头发的宫女过来,在别人的脑袋上做了几次试染后,才为风天逸染发。

这宫女后来年岁大了被放出宫后,就凭着这手艺开了澜州第一家美发店,因为是宫中御用的技艺,还曾为澜州第一美人前羽皇陛下染过头发,真是客如云来,生意兴隆得很。

并不知道自己引领了一次澜州新时尚的风天逸对着镜子看了又看,满意得很。

还是黑头发最好看,最衬我的眼睛了,风大少如是想着,选择性地遗忘了他曾经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,如同开了染坊一样,被他家老头子痛扁后,才不得不染回黑色。

虽然他已经把翅膀这事忘得干干净净,风刃却没有忘。

毕竟对于羽族来说,飞翔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渴望,而失去翅膀简直是生命难以承受之重。

想到风天逸在星辰阁求学时,因为没有翼孔,还私下偷偷用机械翼进行飞行,现在却因为人族国师的阴谋,让他失去了好不容易长出的双翼,风刃自然会认为,自家侄子越是不提起这伤心事,就越说明他对这件事非常在意。

苦命的薛襟被羽皇勒令研究能让宁王重新长出翅膀的药来,他真想仰天长啸,尼玛的这是逼死人的节奏啊!这叔侄两个净给他出些难题,好想辞职不干啊!

能和皇叔一起坐在御花园里赏月,风天逸的心情是极好的。

“许久没听皇叔抚琴了,不知今日我可有这耳福?”风天逸斜靠在风刃的肩膀上,笑着说道。

自从回了南羽都,无事一身轻,风刃总觉得他在外面受了苦,想方设法地补偿他,对他的态度除了宠溺,就还是宠溺。

傻瓜才不抓住这么好的机会,风刃越是疼他,风天逸就越是撒娇撒痴,变着法儿的和他皇叔亲近。

风刃笑道:“这有何难,裴钰,取我的琴来。”

轻灵悦耳的琴声随风飘扬,风天逸托着下巴,看着风刃修长的手指从琴弦上抚过,如水的月华泻在他的身上,衬得那人的侧脸更是俊美无俦。

“古人诚不欺我也,果然是楼上观山,城头观雪,灯前观月,舟中观霞,月下观美人。”风天逸喃喃自语道。

琴声停住了,现任羽皇那双凤眼的眼角微微挑起,似笑非笑道:“我的好侄儿,你刚才说什么?”

风刃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刷新了,尼玛臭小子这是去哪里浪了一年多?居然还会调戏他叔叔了?

“我是说,皇叔今日好眼福,可以月下观美人。”风天逸微微一笑,眉眼中说不尽的风流缠绵,让人望之失神。

前摄政王淡淡地笑了笑,那笑容中带了几分纵容。

前羽皇无辜地眨了眨眼,正想再调侃几句,忽然有人搂住他的腰,展开巨大的双翼,飞上云霄。

风刃的紫色衣摆在空中飞舞,如同巨大的鸟尾一般,他在风天逸耳边轻声道:“我的好侄儿,这样离月亮更近了,看得更清楚吗?”

风天逸唇角上扬,笑得恣意,“自然看得更清楚了,月下观美人,确实让人心旌摇曳……”

两个人离得那样近,都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,风天逸还故意侧过脸来,贴着风刃耳边轻声道,“那皇叔呢?”

明亮的月光下,两人的衣摆迎风摆动,缠绕在一起,若有影子,定是有几分交颈相缠之意。

风刃皱了皱眉头,忍不住道:“天逸……”

然而两片微冷的唇覆盖了上来,把他未出口的话都堵在唇舌之间。

现任羽皇虽然愤怒,却不敢真松了手,舍不得把怀里的人扔下去,即使这个小混蛋做出这种惊世骇俗之事……

巨大的黑翼在空中拍动着,两道人影交缠在一起,趁着月华,织出一片缱绻旖旎……

“陛下,宁王求见。”裴钰低头道,不出他的意料,坐在案几边的风刃头也不抬道:“不见!”

裴侍卫的眉毛跳了跳,已经连着好几天了,羽皇把宁王拒之门外,哪怕在路上看到,也会远远地绕个圈子走。

 这叔侄俩是闹什么别扭了?

裴钰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,会让羽皇生这么大的气?

天空城之战后,宁王殿下下落不明,羽皇派了人手到处寻找,面上虽然不显,他却知道陛下经常去祁阳宫,看着院子里那棵桂花树发呆。

羽皇寿宴那日,在宴席上突然神色大变,而后下令宫中不得再办他的寿宴,虽然不知道陛下看到了什么,但裴钰能猜到,只怕是和宁王有关。

所以宁王归来时,裴侍卫真心为羽皇感到欢喜,断了的弦虽然是断了,但离开的人终究还是回来了。

看羽皇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都捧到宁王面前,他还以为就算小王爷把天捅了个窟窿,陛下也会说“这没什么,天逸高兴就行”呢!

并不知道裴钰在想什么的风刃其实很烦恼,风天逸居然强吻他这件事给他的震惊,并不亚于把天捅了个窟窿。

风刃知道自己并不讨厌这个吻,甚至心里还有淡淡的喜悦。

可是他们终究是叔侄,他一直苦苦压抑自己的感情,就是因为血缘羁绊,那既是他和风天逸之间最紧密的联系,也是无法逾越的天堑……

即使已经不是羽皇,风天逸也还年轻,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若是背上背德乱伦这个污点,只怕他的一生就毁了……

自家的侄子自家知道,风天逸向来任性妄为惯了,以前还有身为羽皇的自觉,如今他无事一身轻,反而更放纵了,若是纵容下去,只怕事情会发展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那个地步。

虽然想尽量避免和风天逸见面,可在薛襟报告他研究的药方有所进展,却有一定风险时,风刃不得不让裴钰去向宁王说明此事。

裴侍卫回来时并没带回任何意见,只是后面多了个人。

风天逸对于能不能长出翅膀并没有什么执念,他只是想找个借口见见皇叔。

在宁王殿下对薛襟说什么都没意见,从头到尾眼神就往风刃这里飞的情况下,由羽皇拍板决定了让薛襟继续研究摧灵丹的解药。

当然这丹药完成后,还要进行试药,确定万无一失后,才能给风天逸用。

薛襟连声应着,退了出去,心里暗自打算着这解药难度这么大,看来得闭关做研究了。

后来的事实证明,他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……

“裴钰,皇叔忙完了吗?”

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,抱着奏折的裴钰连忙转过身去行礼,“宁王殿下,羽皇刚让为臣把批完的折子拿下去。”

“哦,看来今天皇叔能有空和本王喝酒聊天了。”风天逸拎着一壶酒,神采飞扬地笑了起来。

裴侍卫对此已经习以为常,宁王殿下是宣勤殿的常客,每日里只要羽皇下了朝,风天逸就掐着点踏进殿门,有时寻羽皇下棋对弈,有时抚琴弄萧,还有的时候,叔侄两人会小酌几杯聊聊天。

羽皇从一开始总不给宁王好脸色,到态度慢慢缓和,再到如今的其乐融融,其实也不过是短短十余天而己。

每当宁王到来,站在门口的裴钰总会听见风刃的笑声,和以往那种脸上挂着的虚假笑容不同,那是发自真心的愉悦的笑声。

裴钰告了罪,抱着奏折往偏殿去了,心里还在想着,看来今晚宁王又要和羽皇聊到半夜了,说不定还会宿在宣勤殿……

埋头研究解药的薛襟被裴钰抓着一路狂奔时,还是完全懵逼的,等他见到了脸色灰败,吐血不止的风刃时,就更懵逼了……

几副汤药下去,总算止住了羽皇的呕血不止。

风天逸小心翼翼地把风刃的手放进被子里,看着他疲惫地陷入睡眠中后,脸色铁青地走出了宣勤殿。

“皇叔为什么会突然吐血不止?”宁王冷冷地盯着薛襟,脸色阴沉得可怕。

薛襟打了个寒颤,立刻丝毫没有骨气地招了,“是蛊毒。”

“蛊毒?”风天逸的眼睛里燃烧着幽幽的火苗,那眼神让人只觉得心里发冷,“是谁下的蛊?”

“这还要从当年您为易姑娘共担朱颜蛊毒说起,当时您两位的性命危在旦夕,羽皇亲自去杀死了下蛊的骨生花,才解了此蛊……”薛襟一五一十地交待着。

骨生花的血溅在风刃手上,却不知这妖婆常年与蛊为伍,血液中也带有蛊毒,因为蛊毒并未发作,而此后正好是南羽都政变等一系列变端,风刃并未重视此事,更没有让御医来查看过,直到雪家被诛后,天空城逼近南羽都……

风天逸只身前往霜城,不幸被俘,风刃听到这消息时,只觉得心中剧痛难忍,吐血不止。

薛襟为他诊治时,才发现摄政王身中蛊毒,当时情况紧急,他只能下了重药将蛊毒压制下去。

风刃醒来后,立刻想到如今是羽族危急存亡之际,若是他中蛊毒的消息传扬出去,后果简直不堪设想。

于是在他的授意下,薛襟和他合演了一出好戏,让所有人都以为王爷已经痊愈。

惟有他和风刃知道蛊毒只是暂时被压制。

奇怪的是,这之后蛊毒并未再发作过。

天空城之战后,羽皇风天逸下落不明,风刃虽然操劳朝政,却也一直太平无事,直到风天逸归来……

直到现在,薛襟才恍然大悟,原来骨生花所下之蛊是以情为媒介,若是不动情,蛊毒便不会发作,而羽皇如今毒发,再联系到宁王颈项上露出来的点点青青紫紫,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是显而易见的……

床上躺着的这位从做摄政王时起,就冷心冷情得很,多少羽族的美女投怀送抱也没能打动他,原来是不走水路走旱路,不爱脑科爱骨科……

这可真是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了。

风天逸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……

 “不管用什么方法,一定要想方设法解蛊!”

“陛下中毒已深,所以当年臣也只能压制蛊毒,却无法根治,如今陛下动了情,原先被压制的蛊毒暴发出来,毒性发作会更迅速……”

薛襟没有继续说下去,但风天逸已经明白他下面要说的是什么。

风刃醒来时,看到的是风天逸红肿的双眼和苍白的脸色。

“皇叔,你觉得怎么样?可好点了?”宁王小心翼翼地握着风刃的手,就像捧着一件易碎的宝贝一样。

“天逸,”如果说世上有谁最了解风天逸,那非风刃莫属,他轻叹了口气,“不是你的错,不要怪你自己。”

风天逸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痛苦,一向骄傲张扬,即使失去双翼,也不曾哭过的人抱紧了风刃,崩溃地失声痛哭。

当初是他一意孤行,任性妄为,才害得皇叔沾上了蛊毒。

如今皇叔一直在拒绝他,也是他苦苦纠缠,才害得皇叔蛊毒发作……

虽然薛襟没说风刃为何会毒发,他那先是恍然大悟,而后顾左右而言他的神色都被风天逸看在眼里,再联系事情的前因后果略一想,足够他得出这样的结论了……

“感情这种事,没有人能强求,也没有人能左右得了,”风刃抚摸着侄子顺滑的长发,淡淡道:“我若是真对你只有叔侄之情,区区一壶暖情酒能对我有什么用?”

那酒并不足以让他动情,能让他怦然心动的是风天逸。

那个被自己带来的酒醉倒的侄儿,非抱着他的腰,问他有没有一点喜欢自己,而且只要自己说没有,他就哭给自己看,非要自己说喜欢才会破涕为笑。

不管是哭得梨花带雨,还是笑得如同牡丹盛开的风天逸,都让风刃疼惜不己。

在宁王扑上来亲吻他的时候,现任羽皇陛下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下冲去了。

天雷勾动地火,就此一发而不可收拾。

风刃自嘲地想着,原来自己引以为傲的定力也不堪一击,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引得蛊毒发作。

怀中的人哭得身子都颤抖起来,抽抽噎噎地问着,“皇叔,我想和你共担蛊毒,薛襟那个庸医居然说不行,我们可以召集天下名医,一定有法子的……”

“薛襟虽说不上是顶好的御医,但最擅长各种奇毒,他说不行就是不行……”风刃叹了口气,还是把“别白费心思了”这句话咽了回去。

风天逸终是不肯死心,召集天下名医,凡是在治疗蛊毒方面稍有名气的,都请了来南羽都。

可惜并没有什么用,风刃的身体还是一日日衰败下去,精神越来越不济,一天十二个时辰,倒有十个时辰都在昏睡。

如今朝堂上的大局都是风天逸在主持,他以前曾是羽皇,于处理政务上并没有什么困难,只是因着风刃如今情况愈发不好,心情烦燥得很,本就任性的性子,如今更是暴燥了。

“皇叔如今都这样了,居然还有居心叵测之人乱传这等流言!”迷迷糊糊中,风刃听见风天逸似乎在大发雷霆。

风刃睁开了眼,似乎天色已晚,总觉得寝殿之中有些昏暗。

“裴钰,可是掌灯时分了?”他随口问了一句。

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,裴侍卫的身体僵硬了一下,猛地看向宁王。

风天逸的脸色一变,声音中却听不出半点异样,“是啊,怕吵醒了皇叔,没让人点灯。”

他走过去坐在风刃床边,“皇叔若嫌暗,我马上让人掌灯。”

“让裴钰去吩咐就是了,”风刃轻叹了口气,“可是有人暗中传播流言?”

“是,不过皇叔放心,这事侄儿会料理的,”风天逸握着风刃修长的手,感觉到那手上的骨节越发突出了,心下酸涩不己,只想落下泪来,“皇叔只要好好休养便是,我听说宁州有位大夫擅长解各种奇毒,已派人去请了。”

“流言这种事,一开始就要扼杀在源头上,我相信你知道怎么做,可是天逸,不要太急燥了,会给人可趁之机,”风刃摸索着握住侄子的手,“我已立下遗诏,我死后,你就是下一任羽皇,整个羽族都交给你了。”

裴钰跟着他多年,从未有过问他话却不答的事,这反常的态度让风刃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,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,他的身体越来越衰弱,如今视觉也开始衰退,只怕他没有多少时日了。

死对他来说并不可怕,但是他却放不下风天逸。

风刃知道若他撒手西去,他这个侄儿很可能会追随他于地下,可是刚经历天空城之战的羽族不能再受一次失去羽皇的打击了。

人族当初就因为白庭君之死而动乱数年,前车之鉴犹在,羽族难道要重蹈覆辙吗?

为了羽族,风天逸一定要活着。

薛襟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后,就识趣地退了出去。

站在门外,他听到殿内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。

“皇叔,我听你的,我都听你的,只要你好好的……”

薛御医叹了口气。

欢乐趣,离别苦,就中更有痴儿女。

风天逸拿下游戏头盔,从游戏舱中走出来时,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。

风刃去世十八年后,羽皇风天逸传位于太子,没多久即郁郁而终。

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,风天逸自嘲地笑了,在游戏中度过了三十多年的时光,在现实中也不过只过了四个小时。

手机的微信视频请求响了起来,风天逸随手点了同意,雨瞳木那张大脸立刻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。

“老大,救命啊!”雨小胖同学涕泪俱下地控诉着,“月云奇和杜若飞这两个家伙,骗我说是出来美食之旅的,结果居然是到深山老林里自由旅行!住的是帐篷,走的路都没有,还要靠我来开路!他们就是骗我来干力气活的!最过分的是,吃的居然只有干粮,连泡面都只能干啃!”

风天逸还记得在游戏中,他回到南羽都时,风刃带他去看雨瞳木等三人的墓,他们都死于天空城之战,在天空城向南羽都飞来时,驾驶飞车撞向天空城,粉身碎骨,尸骨无存。

可是现在这三个人都活着,鲜活地活着,就是雨小胖哭得一脸的眼泪鼻涕,真是丑得要死……

风天逸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,“那不正好,你不总抱怨没有妹子看上你吗?等你们旅行回来,你也能瘦下来了,正好可以给向从灵做伴郎,好好出一把风头!”

“雨小胖!别和老大告状了,省着点电,这里可没地方充电去!”月云奇和杜若飞一左路一右地架住雨瞳木,前者抢过手机,和风天逸打了个招呼就挂了。

放下手机,风天逸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,他靠在沙发上闭了会儿眼,又拿起手机拔了个号码……

“老大,这边这边!”向从灵向风天逸招了招手。

看到坐在向从灵身边那个圆脸蛋的男孩子,风天逸吃了一惊,“羽还真?”

羽还真茫然地瞪大了眼睛,“咦,我们以前见过吗?”

向从灵更是诧异,“老大,你以前认识还真吗?可是他以前不是住在本市的啊……”

“我们以前并没见过,”风天逸平稳了一下情绪,摇了摇头,“我是在游戏中见到他的。”

“你是飞霜的表弟,从灵未来的小舅子,我就不和你绕圈子了,”风大少问道,“我想知道‘时光’这款游戏中的人物如果死亡,怎么能回到起点,重新开始这个游戏?”

虽然对餐台上的食物馋涎欲滴,但一说到游戏的事,羽还真就摆出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来,“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回到起点,但是我只能告诉你,那是不可能的,这个游戏一旦开始,就只能往前,不可能回溯,就像时光不能倒流一样。”

“怎么可能!”风天逸差点跳了起来,“任何游戏都可以在人物死亡后复活,回到起点,为什么只有这个游戏做不到?”

羽还真被吓了一跳,随后看到面前的人露出个笑容,拿出一张卡摆在他面前,“这家海鲜自助餐厅可是本市最出名的,我听从灵说你很喜欢吃海鲜,只要你能帮忙想想办法,这张vip卡就是你的了!”

这诱惑实在太大,羽还真的眼神黏在那张卡上,几乎要忍不住点头了,他艰难地摇了摇头,“不是我不想帮忙,实在是真的没办法……”

羽还真几乎都要哭了,眼看着吃不尽的海鲜大餐就在他面前飞走了,真是好痛苦啊……

“我可以告诉你时光这个游戏的秘密,”说到吃和游戏这两样,脑袋瓜就瞬间灵光起来的羽还真眼珠子转了转,“这样你就明白为什么这游戏不能回到起点了。”

他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:只要你把这张卡给我当报酬就行……

于是在一个小时后,三个人坐在咖啡厅的包房里。

“‘时光’这个游戏来自于我的老师机枢一个未完成的发明,”羽还真喝了口甜甜的果茶,继续说,“而那个发明就是可以穿梭时空的时光机。”

“时光”这个游戏的原理其实就是借助于时光机,将进入游戏的人的脑电波投射出去,进行一次遥远的时空旅行。

这款游戏被所有人赞不绝口,进入过游戏的游戏者都称赞游戏情节和人物都绝对逼真,却不知道自己进行了一场遥远的异时空之旅,经历了一场真实的人生。

这就是“时光”这游戏不能回到起点的原因,这就如同人死不能复生,时光不能倒流一样。

“可是照你所说的情况,这是一款单机游戏,为什么从灵进入游戏后,我居然会在游戏中看到他?”风天逸立刻发现了问题。

“没错,我也在游戏中看到了老大,还有同时在玩游戏的月云奇他们三个。”向从灵也证明了这件事。

“呃?”羽还真一楞,“还有哪些你认识的人也在游戏中?”

“在游戏中有很多我认识的人,包括你都在游戏中出现了,”风天逸确定地说,“很明显,有些人并没有玩这个游戏,我也在游戏中看到了他。”

例如面前这个娃娃脸的游戏工程师羽还真,再例如那个整天向他老爹打小报告的裴钰!

羽还真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,“虽然听起来很匪夷所思,但是我觉得,这种情况更类似于有人说过的‘前世今生’。”

风天逸立刻反应过来,“你是说,我和从灵进入的游戏,其实是我们的前世!”

向从灵张大了嘴巴,跳了起来,“胡说八道,我前世怎么会是个qj犯!”

风天逸却思索了一会儿,点了点头,“我也觉得你说的有道理。”

“老大,你的理智呢?这种事你都会相信?”向从灵简直欲哭无泪,想到雪飞霜若是知道这事的后果,他就觉得眼前一黑……

“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,

但愿认得你眼睛,

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,

身边有怎样风景,

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,

却如此难以忘记……”

“这放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音乐!”风天逸愤怒地拍着酒吧的桌子,“给我换了!”

被吓了一跳的杜若飞差点呛到了,月云奇赶快拉住摇摇晃晃想站起来的风天逸,“老大,你喝醉了!”

向从灵苦着脸给大家打了个招呼,在吧台点酒的雨瞳木见情况不对,赶紧跑了回来。

“老大这是喝多了吧?”

风天逸整个人东倒西歪的,还在叫嚣着,“叫他们给本皇换音乐!”

向从灵只想扶额,明明是来为他庆祝最后的单身生活的,怎么风天逸喝得比他这个主角还要猛?

喝酒就跟喝水似的,果然醉了吧?

“谁说我醉了?本皇千杯不醉!”风天逸瞪着说这话的人。

雨瞳木被瞪得缩了缩脖子,嘀咕着:“还说没醉呢,连‘本皇’都出来了,又不是在游戏里……”

“雨小胖你好大的胆子!竟敢妄议羽皇!”风天逸掐着雨瞳木的脸,“知不知道这是死罪?要是皇叔知道了,本皇都保不住你!”

“痛痛痛……”从魔爪下逃出来的雨瞳木捂着脸躲到月云奇身后,“老大你下手也太狠了吧!我好不容易才瘦下来,你这是嫉妒我的英俊,要给我毁容吗?”

“雨小胖你别自恋了!”杜若飞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,“你就算再瘦下去一半,也比不上老大,要知道他可是澜州第一美人!”

“澜州第一美人?”风天逸摇摇晃晃地坐在椅子上,忽然落下泪来,“那又有什么用,我还是留不住想留的人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叔咽下最后一口气……”

除了向从灵,其他三个人都惊呆了,老大这是打游戏打魔怔了吧?

“坏了坏了,这是走火入魔,染上游戏综合症了吧!”月云奇皱着眉头。

“不过话说回来,我当时在游戏里就觉得老大和那个摄政王不大对头……”这是在八卦的杜若飞。

“为什么只有我什么都没看出来?”这是不甘心的雨瞳木。

“都给我闭嘴!”向从灵额头上青筋暴起,这三个家伙都是蠢货吗?老大都醉成这样了,还让他在这里出洋相!“还不赶快结帐,送老大回去!”

“哦哦哦,知道了!”

一阵兵荒马乱之后,好不容易把风天逸送回家的四个人互相看看,叹了口气。

“还好从灵的婚礼是下周,否则真赶在婚礼前一天去喝酒,第二天绝对会出洋相的!”月云奇庆幸着。

“不过老大今天不太对劲,这么失态,难道……”杜若飞摸摸下巴若有所思。

“难道他暗恋从灵?”雨瞳木嘴快地接了下去。

“雨瞳木!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?”向从灵的脸黑如锅底,一个暴栗敲了过去,“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!”

这话要是传到飞霜耳朵里,还有他的好果子吃?

而且这本来就和他没关系,他有听说风天逸最近请了私家侦探在调查风家所有的亲戚,好象在找某个人,看来这是一无所获了……

风天逸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,才被他老爹的连环夺命CALL给叫醒。

“你看看你!像什么样子!”风董事长愤怒地瞪着自家没出息的儿子,“我上周就告诉过你,让你今天去机场接人,结果你倒好,喝得烂醉如泥,裴钰早上摇了你半天,都叫不醒你!”

怪不得自己醉得昏睡过去后,还梦到皇叔抱着自己在天上飞,在半空中身体微微摇晃着,风吹起脑后的长发,让皇叔那张俊美的脸更添了几分温柔……

那个梦如此美好,简直让他不想醒来……

“我说过你多少回了,对公司的事上点心,别光想着混吃等死的,你可倒好,连家里的事都不关心,”风董事长还在喋喋不休,“要知道你七叔公在美国旧金山也不容易,难得有事托我们帮忙,我们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多照应着,何况这都是自家人,都是姓风的……”

刚回过神来的风天逸听到他老爹在说:“你七叔公的小儿子可是商学院毕业的精英,到公司来帮忙真是大材小用了,算起来你得叫他一声小堂叔呢,老子告诉你,你可得对他多尊重点,多跟人家学学怎么做正事……”

风大少很不想领教他老爹的罗嗦神功,正想借着尿循溜走,门就被敲响了。

“进来!”风董事长立刻正了下神色,同时对瘫在沙发上的儿子飞过去一个眼刀,示意他坐端正。

“董事长,人接到了。”裴钰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一个人。

风天逸懒懒地瞥过去一眼,一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。

“这就是阿刃吧,真是一表人才!”风老爹高兴地拍着远房小堂弟的肩膀,同时瞪了眼像石头似矗在那里不动的风天逸,“天逸,赶快叫人!怎么这么没礼貌!”

风董事长给自家儿子使眼色使得眼睛都要抽筋了,也没见风天逸动一下,简直把他气得七窍生烟。

风天逸平时就是懒了点不务正业了点,今儿这是怎么了?呆成这样?回头非抽他一顿不可!

风天逸回过神来时,就看到那只伸到自己面前修长的手,“天逸是吧?你好,我是风刃。”

风刃诧异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堂侄的眼圈突然红了,紧紧握住自己的手,“皇叔……小叔,我好想你……”

“你们以前见过吗?”刚刚还在气得蹦蹦跳的风老爹好奇地把脑袋伸了过来。

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家儿子对别人这么亲近了,正常来说,这小混蛋的反应不应该是冷哼——撇头——不屑一顾这三步曲吗?

风天逸的眼神闪了闪,“没有,我只是头一眼就觉得小叔特别眼熟,就像久别重逢一样。”

“那就好,那就好!那就更能和睦相处了!”风董事长满意地点了点头,丝毫没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劲。

风刃心下颇有几分诧异,就看到风天逸朝他露出个笑容,“我们当然会和睦相处,小叔,你说是不是?”

那笑容里似乎包含了许多感情:辛酸、喜悦、失而复得等等等等……可再一仔细看,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。

风刃定了定神,微笑道:“那是自然,我一见着天逸,也从心里觉得亲近呢。”

裴助理悄悄退了出去,还好还好,今天总算没再演一出风董教子的戏码了。

站在门口外,他似乎还能听到董事长办公室里的欢声笑语……

与君初相识,犹如故人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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