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夜流光相皎洁
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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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事今霄会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何事今霄会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《鸟为悦己者容》番外三

 

寂静的夜里,宣勤殿中一片静谧。

风天逸站在寝殿门外,皱了皱眉,今儿怎么这么安静?一路行来,居然连值夜的宫人都没看见?

不知为何,羽皇始终有种不安的感觉。

推开殿门,看见空荡荡的殿内,那种感觉似乎更加强烈了,风天逸几步走到床前,却看见床上空无一人。

“裴钰!裴钰!”羽皇高声叫着,一回身却被不知何时立在阶下的人影吓了一跳。

“羽皇有何吩咐?”裴钰垂手站立,脸色被烛光照映得有些惨白,。

“皇叔呢?皇叔在哪里?”风天逸来不及思索这种种怪异之处,只焦急地询问着。

“羽皇又在拿为臣取笑吗?”裴钰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,“王爷都去了快十年了,还是您亲自送他上黄泉路的,如今陛下又在这宣勤殿找谁呢?”

风天逸想怒斥他满嘴胡言乱语,张开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,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,裴钰说的是真的,皇叔已经去了第十年了,还是被自己设计杀死的……

羽皇整个人都发起抖来,怎么会这样?自己怎么会这样做?

为了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,居然连那个最重要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吗?

“陛下当初是何等冷酷无情,”裴钰的声音幽幽地传来,“既然您为了这皇位选择了做孤家寡人,又为什么要后悔呢?”

“为臣在这里守了十年了,看您每年七夕时都来宣勤殿找摄政王,每年都要问我王爷在哪里,”裴钰的脸上居然露出个释然的笑容,“我就知道,陛下您后悔了。”

“为臣等了这么多年,看到您过得不好,我也就放心了,”他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起来,“我终于可以放下这执念,下去见王爷了,不知道十年过去了,他是否还在地府?”

“裴钰!”风天逸伸出手来,却什么都没抓到。

偌大的宣勤殿里,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,还有,无尽的黑暗……

“天逸,天逸!快醒醒!”有谁在抱着他,焦急地呼唤着。

羽皇睁开眼,看到抱着他的风刃,瞳孔瞬间放大了。

那受惊的神色让摄政王心痛不己,刚想询问侄子梦见了什么,就突然被怀中的人紧紧地抱住。

风天逸用力之大,似乎怕一松手,他就会飞走一样。

“皇叔,皇叔!”羽皇死死地抱住风刃,感觉到这人温暖的体温,有力的心跳,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,“太好了,太好了!你还在这里!原来那只是个梦!”

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他的唇上,风天逸一怔,被搂着他的那人攻城掠地,攻进唇舌之间。

很快的,他就没心思去想那个梦了,完全沉醉在这唇舌之争之间……

在羽皇终于被这个吻安抚下来后,摄政王把侄子搂在怀里,细细理着他的长发,一边叹道,“真是怪了,怎么每到七夕前,你就会做噩梦?”

“我以前也在七夕前做噩梦吗?”很显然风天逸完全不记得这事了。

风刃笑了起来,“可不是,头一次是在你三岁的时候,半夜里哇哇大哭,说是喜鹊不肯来搭桥,你过不了河,没法来见我了。”

天知道他听到这原因时,有多么哭笑不得,特别是这事的起因是因为自己给侄子讲了个牛郎织女的故事。

这么浪漫的故事,结果这小家伙不理解也就罢了,居然还会做噩梦!

可是看看哭得那么惨烈的小毛团,小王爷也只能叹叹气,把侄子抱起来用翅膀揉啊揉,好半天才把小孔雀安抚好。

从这之后风刃就再不敢给侄子乱讲故事了,虽然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。

每年七夕前,风天逸还是会做噩梦,每次都会扑到他怀里求抱抱,求安慰。

随着他越长越大,也越来越不好哄了,最难哄的一次,蓝孔雀不得不展开华美的尾屏,跳了一段腾鸾舞才让这小祖宗不哭了。

那可是他长这么大,第一次给别的鸟跳腾鸾舞!

唉,自己宠坏的侄子,跪着也要哄好!

风刃不由得怀念起风天逸小时候,多可爱多好哄啊!

毛茸茸的小雪团子跟在他后面走,一不小心被蓝孔雀长长的华美的尾羽扫到,骨碌碌滚出去老远。

孔雀小王爷走出去好几步才发现,跟在后面的小毛团不见了,回头一看才发现躺在地上满眼都是星星,露出小肚皮的风天逸。

风刃心虚不己,四周瞄瞄,见没人注意到,装作不在意地走过去,伸出爪子把晕头转向的小孔雀拎起来,然后就心情愉悦地看着炸了毛的小团子跳起来,变成只愤怒的团子,企图怒踩他的尾巴!

连绒毛都没褪的小孔雀自然不是他叔的对手,无良的小王爷最后见大侄子快哭了,才装模作样地假装被他踩到,还装出一副被踩痛的表情哎哟哎哟地叫着。

果然风刃很快就收获了一个得意洋洋撞到怀里来的小毛团。

哪里像现在,居然还要他叔三更半夜地给他跳舞!

没错,鉴于摄政王一不小心说漏了嘴,羽皇才知道皇叔第一次跳腾鸾舞,居然就是跳给自己看的!

这可是连他去世的皇婶都没享受过的福利呢!

这个认知让风天逸得意得差点开了屏。

当然羽皇表面上还是很矜持的,婉转地表示了想再看皇叔跳舞的要求。

摄政王差点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,你以为你还是小时候啊?撒娇耍赖这招现在不好用啦!

羽皇确实不是当年的小孔雀了,他的唇边露出个艳丽的笑容,美得惊心动魄。

风刃的大耳刮子最后还是没有落下来。

本皇现在是用不着撒娇耍赖了,色诱这招就足够了!

风天逸还没来得及露出得意的笑容,就听到皇叔在他耳边低语。

既然羽皇无意入睡,长夜漫漫,不如来做些其他事吧……

七夕那天,上朝时,羽族的文武众臣就感觉到羽皇的心情不太好。

不过也可以理解,今天是七夕,南羽都的七夕灯会可是羽族的盛会。

就连平时养在家中的贵族家的千金小姐们在这天都能上街走走,看看这人声鼎沸的夜晚。

然而这难得的盛会,羽皇却没法参加,因为七夕的晚上,羽族人都是以鸟形出现的,而整个澜州都知道,羽族只有一只白孔雀。

为了羽皇的安全起见,与民同乐这种事只能存在于想像之中了。

风天逸确实心情很不爽,不过和羽族的臣子们猜测的原因却不太一样。

用过了御宴,羽皇站在高处,看着来访的人族太子白庭君变成白鹤,带着变成牡丹鹦鹉的人族太子妃易茯苓飞出了宫,气呼呼地跺了跺脚,一转身,差点撞到站在身后的人。

看清楚身后的人时,风天逸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。

裴钰莫明其妙地看着羽皇变了脸色,赶紧恭恭敬敬道:“陛下,摄政王有请。”

哎呀妈呀!可吓死本皇了!

风天逸用力按了按狂跳的心口,扔给恭立一旁的裴钰一个白眼,大踏步向临渊台走去。

裴侍卫一头雾水,更加莫明其妙了。

不过金刚鹦鹉很快就把这些抛到九霄云外去了,羽皇和摄政王接下来应该用不着他了,他还是带杜若飞趁机飞出去逛一会儿吧!

风天逸张大了嘴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临渊台上空无一人,只有蓝孔雀展开绚丽的尾羽,在空中翩翩起舞。

不愧是十年前的羽族第一美鸟,摄政王的舞姿果然是身姿轻盈,飘逸动人。

舞蹈结束时,羽皇还处于震惊和惊艳中,整只鸟都是懵逼的。

“羽皇这是看傻了吗?”太久没跳舞了,向来真.高冷.邪魅狂狷叼炸天的摄政王这会儿觉得好象闪到腰了,再加上风天逸呆呆的半天没反应,风刃的语气有点不太好。

“皇叔!”突然冲过来的羽皇撞得摄政王一咧嘴。

我的侄儿啊!不要动不动就往你叔怀里撞,小时候还好,现在你都长大了,还这么横冲直撞的,也得考虑下我的老腰能不能吃得消啊!

“皇叔,我好高兴,这是我过得最幸福的一个七夕了!”风天逸笑了起来,那些噩梦,那些阴霾似乎都离他远去了,此时此刻,只有他抱着的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!

貌似闪了腰,心情不太美丽的摄政王不由得也笑了起来,总算不枉他拼着老脸不要,也要满足这小混蛋的要求!

七夕夜的如水月华,照出临渊台上相拥而吻的两个人,贴得那样近,以至于两条影子似乎合二为一了……

双星何事今宵会,遗我庭前月一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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